北医三院骨科主任刘忠军教授被评为第六届“首都十大健康卫士”

2017-05-10 文章来源:北京大学第三医院 点击量:3100   我要说

2017年5月6日,第六届“首都十大健康卫士”颁奖典礼在京举行。北医三院骨科主任刘忠军被评为第六届“首都十大健康卫士”。

2016年5月至12月,北京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首都卫生计生系统精神文明建设协调委员会在首都卫生机构中,广泛开展了第六届“首都十大健康卫士”推选宣传活动。经过各单位层层推荐、全行业评选、网上投票、媒体公示,评委会审议通过了刘忠军等10人为第六届“首都十大健康卫士”。


颁奖词

他从小就梦想当一名临床医生,如今他超越梦想,成为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之一。他勤思考,善探索,才有了骨科与3D打印技术必然的相遇,为脊柱肿瘤患者带来了希望。勇于追梦,契而不舍。


用3D打印撑起“中国脊梁”


刘忠军

北医三院骨科主任

刘忠军,北医三院骨科主任,全国人大代表,是世界首位将自行设计和研制的3D打印钛金属人工椎体应用于脊柱外科手术并获得成功的医学专家。他主要研究方向为脊柱肿瘤的外科治疗和脊柱微创外科技术的应用与研究。

2009年,刘忠军将3D 打印技术引入骨科临床领域,先后主刀完成世界首例3D打印人工枢椎置换术治疗颈椎肿瘤、世界首例5 节段胸腰椎肿瘤整块切除及19 厘米大跨度3D打印人工椎体置换术等。刘忠军团队牵头研制的多个3D打印人体植入物获得国家食药监总局的注册审批。

目前,刘忠军为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增材制造与激光制造项目——骨科个性化植入假体增材制造关键技术及临床应用”牵头人。

刘忠军事迹

作为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的骨科主任,今年是刘忠军从医的第35年。35年的踏实和勤奋,不仅使他成为了脊柱肿瘤治疗领域的国际知名专家,还是我国骨科3D打印植入物临床研发与应用方面的开拓者。他带领的研究团队,应用3D打印技术,在医学领域中成就了多项“世界第一”,其中全球首发的金属3D打印人工椎体,更是让国外同行,频频赞奇。

我回国时,飞机上连一半乘客都不到

我出生在一个毫无医学背景的家庭,在北京西直门内就近读完小学、中学,1977年毕业时,赶上恢复高考,因为上学的时候性格很安静,喜欢数学,动手能力强,老师就推荐我报考了北京医学院,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医学部,毕业分配到北医三院。

当时北医三院的骨科已小有名气,在全国最先用手术的方式,治疗颈椎病,我虽心仪这个科室,但新建成的神经外科,更需要年轻的大学生,按照医院惯例一样,我在住院医生阶段,把胸外科、骨科、泌尿科、麻醉科等轮转一遍,结果骨科又把我要了回去,最终真的成了骨科医生。

1988年,赴美学习,第二年9月回国时,正赶上国内出国成风,很多人出去之后就不想再回来了。当年,美国也恰巧出了一个特殊政策,凡在那段时间申请绿卡的,没有限制,申请一个给一个。

当时在美国的同学,都劝我留下来,但我特别想继续做骨科医生,而这在美国难上加难。我学的是医,如果离开这个职业,实在是个大浪费。再说,当时的美国,好医生已经很多了,并不缺我这一个,但中国不是,那年9月,我按时回国的时候,飞机上连一半人都不到。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觉得当年的选择是对的。那一届,我的同学出去了一半,现在留在国内的,反倒一直在从事医学专业方面的事业,出去的大多改了行,本来出去是雄心勃勃的要成就事业,最后却只能为生存而战了。

后来,我经常在美国、英国、加拿大学习研修,当年国内的设备、技术、学术水平很低,就是因为看到这个差距,才有动力。

那个孩子的颈椎上,长了个恶性肿瘤

2014年5月,来了个病人,是个1米8的学生,他在和同学在踢足球的时候,做了一个头部顶球的动作,当时没有什么不适,到了第二天早晨,脖子开始疼,家人以为睡落枕了,也没在意,结果, 一个多月过去了,“落枕”还没好,甚至全身开始麻木了,这才在山东老家的医院做检查,结果发现是枢椎骨折。

枢椎骨折,是指发生于第2颈椎椎弓峡部的骨折。人的颈椎由7节组成,其中两节上颈椎不仅形态特殊,而且承担着颈椎活动范围的50%。上颈椎对应的颈脊髓里,有心跳和呼吸中枢,我们也称它为“生命中枢”,一旦受到损伤,人的呼吸和心跳马上出问题,人会立即死亡。因为这种骨折以前最多见于被施绞刑的人,他们就是因此毙命的,所以又称“绞刑架骨折”。

现在,这种骨折主要见于外伤,比如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事故,急刹车时的颈部过伸,或者高台跳水的意外,都可以引起高位的脊髓损伤,甚至波及生命中枢而迅速死亡。

这个孩子伤的部位很特殊,病情严重,在我们这做了影像学检查,高度怀疑枢椎部位的肿瘤,再做穿刺活检,确诊为“尤文氏肉瘤”,这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的肿瘤,而且转移得很快,手术切除是治疗的关键。

但他肿瘤的位置很危险,邻近脊髓、神经、重要血管,手术难度很大。过去国际通用的办法是,用一段钛合金网笼中,填充一些骨质,代替原来椎体,但术后与钛合金网笼相邻的椎体,容易出现塌陷,椎间高度难以维持,给患者带来极大痛苦。

我们决定对他的枢椎,进行前路和后路两次手术,先慢慢剥离枢椎周围的神经、颈动脉等重要结构,最终到达癌变部位,将被恶性肿瘤侵蚀的枢椎,全部清除干净,再将通过3D打印技术制造的人工椎体,放在了第一和第三椎体之间,并用钛合金螺钉将其固定,手术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之所以敢这样尝试,因为之前,我们在3D打印脊柱植入物方面研究探索已经4年了,已经有相关文章在世界顶级的脊柱外科学杂志发表过,这个手术,应该是世界首例应用3D打印的人工定制枢椎,作为脊椎外科内植物,进行脊椎肿瘤治疗以后的稳定性重建的,手术一个多月后,这个孩子是自己走出北医三院大门的。


CCTV新闻联播报道我国成功实施3D打印枢椎椎体手术

3D打印技术使我们成了“世界第一”

3D打印技术在骨科的应用,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事儿。3D打印的理念,形成于19世纪,相关技术在20世纪逐渐变为现实,到了21世纪,才真正意义上获得应用和推广。


在整个医学领域里,由于骨科的专业特点,与3D技术特点吻合度较高,3D打印在骨科专业范围内的应用较早,也被推动得较快。

脊柱的肿瘤手术,首先要把肿瘤切掉。人类的脊椎骨骼形状非常不规则,传统的制造手段植入后只能做到部分贴合,牢固性也大打折扣。植入之后可能出现的松动,在脊柱和神经密切相关的部位,一点松动就能给病人带来极大的痛苦,所以即便手术完成了,但在日后的康复中会遇到很多问题。

说到3D打印技术,大家都想到的是塑料做材料,而在医学上,尤其是骨科内植物领域,3D打印技术使用的材料,是与人体高度相容的钛合金,这样就可以用3D技术,打印出与病人解剖结构高度一致的钛合金植入物了。

还有一个好处是,人类的骨骼是有孔隙的,这些孔隙为骨细胞的生长提供了空间,3D打印的人工植入物,完全可做成与骨组织相似的孔隙,这就为骨细胞的生长提供了可能,促进真骨与人工植入物的融合,在牢固性上有极大的优势。

2010年到2013年,我们进行了十几项用于脊柱外科的3D打印植入物研究,在羊身上进行的动物实验,结果令人满意。2012年的时候,人工髋臼、颈椎椎间融合器和颈椎人工椎体,这三项就正式进入了临床观察。2012年12月,一位54岁的女性颈椎病患者,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在北医三院接受3D打印颈椎植入物的受试者。

她当时的手术,需要连续切掉1节上颈椎和3节下颈椎,在没有3D技术的过去,这种大跨度的颈椎切除后重建手术世界罕见,可施行手术的医院、医生,世界上也寥寥无几,借助3D技术,我们成了世界第一。

从“追随者”变为“引领者”

长达19厘米脊椎植入手术,这个病人姓袁,出院7个月后来复诊,他告诉我,他已经可以每天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可以开车,骑自行车,还能做些家务。


置入到袁先生体内的19厘米3D打印物模型

袁先生术前

术中,剔除被肿瘤侵蚀的五段脊柱

术中,刘忠军将3D打印物放入患者体内

袁先生术后

2010~2011年间,我们设计研发了早期的3D打印产品,包括用于髋关节置换的髋臼杯、用于颈椎椎间盘切除后的椎间融合器和人工椎体,其中,髋臼杯在2015年,被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CFDA)批准,成为注册产品,迄今国内已应用上千例,2016年,3D打印椎间融合器,又获CFDA批准临床应用。


大家总觉得看病贵,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过去几十年中,我们医疗行业的发展和进步,很大程度上是靠引进国外技术,高端医用设备和器材更是国外产品一统天下,这些高端产品的费用使广大患者难以承受,以骨科手术为例,70-80%以上的钱,花在医用耗材上。国产产品价格虽然低一些,但目前采用传统工艺生产的产品相对低端,患者不情愿接受。

创新性医疗产品改观这种格局,具有我们自主知识产权的国内产品,可以同时具备价格优势和技术优势,以我们自主研发的3D打印髋关节臼杯产品为例,进口的臼杯是3万,国产3D打印臼杯仅仅是1万,国产臼杯上市以来已使用超过2500例,取得很满意的疗效,而且,我们的国产创新性产品一旦走入市场,国外产品感到压力,往往会主动降价,中国的病人就受益了。


我国首个3D打印科研成果的落地转化协议在北医三院签署

掌握了3D打印技术的临床应用研究,就掌握了新一轮全球医疗科技竞争的战略主动劝,可以使我国的医学,从过去只是紧跟着世界医疗科技发展新方,变为引领世界医疗科技发展新方向,有点像“弯道超车”的出其不意。

我是外科出身,但一点都不迷恋手术

虽然是拿手术刀出身,但我一点都不迷恋手术,我甚至梦想有一天,外科医生彻底放下手术刀,不再用这种无奈和有创的方式,切除肿瘤。从现在的医疗水平看,外科手术虽然有效,但与之相伴的创伤、出血,和对病人的精神磨难实在太大了!


刘忠军在人大会上发言

说到这一点,我在人大会上也提过,为了更好的治病救人,要提倡自体血的回输,因为脊柱手术经常需要输血。

与此同时,我也想提醒年轻的同行:不要过多为自己手术技艺或技能的提高而沾沾自喜,应当投入更多精力追求脊柱肿瘤治疗的微创化和无创化,抛弃手术刀或许才是外科医生的最高境界。

当医生的,必须怀恻隐之心,看到脊柱肿瘤患者痛苦、绝望的表情,就不能容忍他们坐以待毙。”我们常讲,医生要把病人当上帝,其实病人也把医生当上帝。如果能把他们的病治好,他们真会拿你当救命恩人,做医生,必须担起救死扶伤的责任,对得起病人的这份信任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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